(' 在牢房之中,他明白郑瀚玉不会轻易放他死去,他便是要用活着这件事来折磨自己。
桃儿当真与他有私么?
郑廷棘并不十分确信,他离家数载,不知家中情形。
依着桃儿的性情为人,应当不会做下这等违背伦常、背夫偷人的勾当。然而,那叫英儿的孩子,英儿的那双眼睛又实在令他动摇。
事实究竟如何,已无人能告知他了。如今的他,不过是一条败北的丧家犬,也无力再去追寻真相。
往后余生,每一日他都要活在这疑惑、焦虑与嫉妒的煎熬之中。而这,大约就是郑瀚玉想要看到的罢?
又五日,京中风雪渐停,郑廷棘被官差押解着,一步三回头的离京上路。
郑瀚玉在府中后园卷棚内赏雪,园中栽有数棵桃树,风欺雪压,枝丫光秃秃的。
听了下人的来报,他神色淡漠,负手自语道:“桃儿,我将他撵走了,往后你再也不是他的妻子了,可欢喜么?”
这话,自是无人应答的。庭院之中,寂寂无声。
京城这场大乱,足足过了大半年方才平息。
郑家卷入其中,本应元气大伤,但因郑瀚玉的检举之功,除涉案人等,皇帝并未迁怒旁人。
又一年,郑瀚玉获封一等忠靖公。
朝野皆议论,这郑瀚玉身为郑家子孙,为求功名利禄,不惜检举揭发自家亲眷,果然刚强利落、六亲不认、狠毒利辣的好手段,是个成大事的人。
但他身居高位,又是皇帝的宠臣,生的仪表堂堂,仍旧是京城贵胄心中的佳婿人选,但凡家中有适龄未婚女儿的,无不趋之若鹜。
然而这上门求亲的,无论家世如何显贵,皆吃了闭门羹。有好事者打听出来,原来这忠靖公早娶过一房妻室,不知因何早早亡故了,膝下已有一子。因思念亡妻,忠靖公不肯续娶。
此事内情,唯有郑家的几个老人知晓。这是郑家的秘辛,自然谁也不会张扬出去,任凭这传言塞满京城的大街小巷。
饶是如此,京城那些闺秀反倒议论忠靖公痴心钟情,是个重情重义之人,世风日下这般人品性格实在可贵难得,愈发的痴迷倾情。
可凭怎样风情万种、如花似玉的美人,都打动不了忠靖公的心肠。
甚而皇帝有意将公主赐婚与其,亦被婉拒。
岁月便在这细碎的议论中,飞逝而过。二十年的光阴,转眼便如流水一般的过去了。
乾化二十三年腊月初四,又是大雪天气。
京城忠靖公府西桃花厅内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儿,厅里服侍的众人皆是一脸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