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秦松说“是啊,期末考、中考、高考都要到了,我们得全国各地跑各个中学,进行考前心理辅导。你突然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?”
顾瑶“哦,我就是想问问你,你的催眠技巧怎么样?”
秦松一怔“还可以吧,一直都有case让我练习,成功率也不算低。”
顾瑶“那些来找你催眠的患者都是普通人,他们因为不了解,所以无法有效的抵御,如果让你遇到一个也了解心理学和催眠的人,你有把握做到么?”
几秒的沉默,秦松问“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吧……”
顾瑶“就是我。”
秦松震惊了,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“你受什么刺激了,为什么突然想要催眠,是不是因为过去的记忆,这事儿你家里人和祝盛西知道吗,他们也同意?”
顾瑶单手扶额,说“这是我自己的事,我二十七岁了,不是十七岁,我不需要询问任何人的意见。我的确是为了找回记忆,没有人是可以一张白纸的生活的。还记得那三个哲学问题吗,我是谁,我来自哪里,我要去哪里,现在我连第一个问题都没有答案。还有,人的性格有一大半原因是被经历和记忆决定的,我没有记忆,我不知道过去的经历,所以我才会为自己性格的多变感到疑惑,就算是一般人也会因此困扰,何况是我。”
听完顾瑶的话,秦松喃喃道“看来你已经决定了。”
“是,我决定了。不过我不放心别人,我只熟悉你,如果你愿意挑战,我也愿意冒一次险,但如果你不接受,我也不勉强,这个机会我以后会慢慢找的。”
秦松安静了两秒,说“你让我想想吧?”
“好,那我就先不打搅你了,早点休息,晚安。”
“晚安”
顾瑶放下手机,重新躺到床上,刚刚解决了一件事,心里一下子就松宽许多,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。
谁知顾瑶闭上眼还不到两分钟,手机屏幕就亮了。
顾瑶感应到光线,翻开手机一看,是秦松发来的微信。
“我想过了,等我出差回来咱们商量一下具体细节吧。”
“好,谢谢。”
“跟我说什么谢,睡吧,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
时间接近凌晨。
城郊的一处建筑工地,四周黑漆漆的一片,只能看到远处城市那头照过来的点点灯光。
乌云缓缓略过月亮,月光洒下来,映出建筑的影子。
建了一半的高楼五层,忽然上来两道人影,一男一女,一胖一瘦,两人走过月光透进来的地方,女人身材纤瘦,男人腆着大肚子。
直到两人来到窗框前站定,原本先一步来到这里的另一个人影,这才从阴影中战战兢兢的走出来。
此人是萧云霞,连启运的妻子。
萧云霞声音发抖,一见到来人就上前几步说“求求你,杜特助,再帮我一次吧!真的,这是最后一次,求你了!”
月光钻到窗框里,清晰地照出面对萧云霞那一男一女的容貌,正是杜瞳和金智忠。
杜瞳没有回答,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景色。
萧云霞有些急切,又上前一步,要抓杜瞳的衣服,却被金智忠眼疾手快的将她带开,萧云霞一下子就跪下了,开始哭诉。
她的哭诉持续了半分钟,大致内容和过去说的话差不多,不外乎就是她一个寡妇带着儿子,他们孤儿寡母没有经济来源,现在还要被媒体追着他们问连启运的事,还有她当街打律师的事,撺掇证人作伪证的事等等,他们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,最近更是捉襟见肘,已经走到了绝处,只能来求救杜瞳了。
事实上,杜瞳并没有耐心听萧云霞的念叨,她看着远方,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自己母亲的样貌和最后那一面的可怜、可鄙、可悲、可恨。
她的母亲最后也是这样,哭诉着自己悲催的一生,卖惨博取同情、怜悯,希望她的子女们能谅解她,明白她,但最主要是就救她。
那是在杜瞳十六岁时,她刚上高一,派出所突然联系到她,说她那个一直在外面“流浪”的母亲终于找到了,她想见自己的子女。
也就是在那一天,杜瞳见到了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女人,如果别人不告诉她,她会以为那是一个老太太,就算在街上迎面经过也不会认出来,还会将她当做乞丐,给她几块钱。
她的母亲就和眼前的萧云霞一样,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自己的苦衷,那些话都成为了她虐待子女、遗弃子女的借口。
杜瞳原本一言不发,直到那个女人突然要抓她的手,她一下子出声了“够了,我不想知道!”
那一刻的杜瞳,眼里充满了厌恶和憎恨。
如果说遗弃和虐待是犯罪的话,那么毫无责任心的生育,就是更不可饶恕的罪责。
而十年后的今天,此时此刻,杜瞳做出了几乎同样的反映。
当萧云霞又开始车轱辘话来回转,并且爬到杜瞳跟前试图抓她的脚的时候。
杜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,垂下眼皮的同时,说道“够了,我不想知道。”
萧云霞一愣,又想说点什么。
可杜瞳却比她更快一步“你再哭诉一个字,我就让人带走你的儿子。”
萧云霞立刻噤声。
杜瞳转而迈开脚,走到窗框前,背对着月光,问萧云霞“我不是提款机,你跟我要钱,总要有个理由。”
萧云霞支支吾吾的说“我……我们的日子过不下去……”
“这关我什么事?”
萧云霞一顿。
杜瞳提示道“上一次我给你钱,一是不希望你骚扰祝先生,二是你这里的确有我们要的东西,你用筹码来我这里提款,合情合理。那么这一次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