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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爽的气息萦绕鼻间,是宣霜身上特有的,但祁曜居然并不厌恶,反而觉得很好闻,渐渐沉溺其中。
少年的肩膀瘦弱微微发着抖,如幼兽寻求护佑般,宣霜要推开他的手顿在半空,良久后,终是收回了手。
许是他渡的灵力起了作用,祁曜靠在他怀里睡得很踏实,呼吸沉缓,但祁曜的体温似火,烘得宣霜睁眼到天明。
..
翌日,祁曜睁开眼时,房中已经不见宣霜的身影,他从榻上下来推开门,就见桐清也从房中出来,手里握着把剑。
“你怎么才醒啊,”桐清在他身前停下,见他一脸刚睡醒的模样,道:“要不要跟我来?”
“你这是..”祁曜看见他手里握着剑,端着一脸茫然的表情看他,“去做什么?”
“我们在后院练剑,你想学就快来!”
桐清说完这句话,就小跑着下楼,身影转瞬消息在拐角处。
听说是要去练剑,祁曜反倒没多大兴趣,他一直以来修习的都是剑道,即使记忆全失,一招一式都刻在灵台深处,只要他手中有剑,他就能熟练的使出来。
祁曜慢吞吞洗漱完,才在店小二的带领下,寻到桐清说的地方。
“快闪开!”
客栈的后院有一大块空地,祁曜脚刚踏入后院,就听前方破空声传来,一柄剑直直朝他劈来!
祁曜瞳孔骤缩,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抬起。
下一瞬,祁曜倏地反应过来站在原定没动,他瞳孔里映出剑影,离他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..
一枚石子打在剑刃上,原本要刺入祁曜心口的剑,惊险地擦过他肩膀斜钉入祁曜身侧的木门上,剑柄摇晃剑身发出刺耳嗡鸣声。
站立在门边的宣霜收手,走到祁曜身侧,见他面色煞白,眼神呆滞,问道:“没事吧?”
祁曜迟缓地转头看向他,双腿一软扶着门,惊魂未定地道:“没、没事..”
“好险啊!吓死我了!”领祁曜过来的店小二,亦是被吓了一大跳,“刀剑无眼,仙师们练剑要小心啊,这后院不时有伙计们进来的。”
“抱歉,一时手滑,”罪魁祸首桐清忙跑过来,对店小二吐了吐舌头,道,“下次我一定注意。”
店小二又嘱咐几句,便匆匆离开这吓掉他半条命的地方。
桐清跑过来拔出他的佩剑,祁曜像是怕了他手里的剑,立即往宣霜身后躲了躲。
宣霜想起昨夜的祁曜,见他今日又被吓得面无人色,罕见地朝桐清瞥了一眼,带着淡淡的责怪之意。
“对不起,”桐清见状,心里一紧,愧疚地问:“你没事吧?”
“桐清师兄,你是不是不喜欢我,”祁曜脸上稍微恢复点血色,他眨了眨眼,有些委屈地说:“你才故意这样吓我。”
“不不不..”桐清一听就急了,连忙摆手,“我真不是故意的,一时分心才这样!”
他一说话就手舞足蹈,手里的剑也跟着乱晃,祁曜越发害怕,躲在宣霜身后不再说话。
宣霜侧了侧身,将祁曜护在身后,道:“五师兄,你别动。”
“祁曜胆子本就小,看被你吓得..”洛九棠见状走过来,训斥道:“练剑最忌分神,让你平时修习不专心!”
“哎呀,大师兄,我知道错了。”桐清撇撇嘴,绕到宣霜身侧,把剑往祁曜面前一递,大喇喇道:“祁曜,我真不是故意的,要不你也刺我一剑,咱俩就扯平了。”
洛九棠皱眉,“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?”
“不用..”祁曜见状摇头,不敢与他靠得太近,又往旁边挪了挪脚步,才道:“我、我原谅你了。”
又聒噪又咋呼,练剑还不走心,祁曜磨了磨后槽牙,这人再不走,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揍他一顿。
“大师兄你看,”桐清指着祁曜,道:“祁曜他原谅我了,那我去练剑啦!”
洛九棠看着桐清蹦蹦跳跳的身影,无奈地摇了摇头,真拿这五师弟没办法。
见祁曜只是受了点惊吓,没什么大碍后,洛九棠问:“祁曜,你可曾学过剑术?”
祁曜深吸一口气,顿时觉得桐清离开后,空气都清新许多,他眼也不眨地说:“我只练过最基本的。”
洛九棠便让祁曜演练几招,想看看他的底子如何。祁曜召出自己的佩剑,七厄乖顺的被他握在手里,凌烈剑气,刺眼红芒皆不见,丝毫不起眼似一把最普通的剑,祁曜挑了几个最简单的招式耍给他看。
祁曜将剑收在背后,看向洛九棠和宣霜。
洛九棠道:“招式虽简单,但你基本功很扎实,应该没少下功夫。”
“我只会这几招,”祁曜点头,腼腆地笑了笑,“反复练了好多年。”
“剑术这一道不需要花招,最简单的招式练到极致也能成杀招,”洛九棠道:“你可知千百年来,在剑道上登峰造极的人是谁?”
祁曜被困在太阿山一千年,才刚逃出来,他哪里知晓世间的时事。剑道之首又如何,那也与他毫无干系,他现在只想留在宣霜身边,伺机取他性命。
“不知。”但祁曜作戏做全套,摆出一副茫然的神色,“我从前一直待在山中,并不知晓外界之事。”
“我知道!”桐清见祁曜握着剑忍不住好奇心,他一蹦三跳的又回到了洛九棠身边,道:“师兄你说的是不是玉尘君?”
祁曜见他靠过来,立即不着痕迹地往宣霜身边挪去,听见桐清的话,祁曜下意识转头看向宣霜。
那夜山林中,邪魔对着宣霜唤的刚好也是这三个字。
宣霜还是那副表情,仿佛没听见洛九棠的话,察觉祁曜的目光,只是抬眸淡淡扫他一眼。
祁曜隐约察觉到什么,很识相的没有开口。
“一剑可劈山河,一剑名动九州,”桐清不等洛九棠回答便拔剑出鞘,虚虚比划了几招,似与有荣焉道:“说的就是五百年前的玉尘君,一剑将屹立千万年不倒的灵山劈开半座!整个仙府都差点倾倒,搅得九州动荡。”
祁曜心头微动,目光从宣霜脸上收回,装着半是惊讶半是疑惑道:“为、为什么要劈山?”
“哎,你果然什么都不懂,”桐清瞥他一眼,用一种「你这个乡巴佬」的眼神看他,“因为玉尘君要弑师啊!”
“好了,这是五百年前的旧事,且黎虚仙尊与玉尘君皆已陨落,”洛九棠道:“修真界对其又讳莫如深,祁曜不知晓也正常。”
桐清努努嘴,不再说话。
祁曜轻扫一眼宣霜,见他始终不发一言,连眉头都没抬一下,似「玉尘君」这人与自己毫无瓜葛。
祁曜暗忖,听洛九棠和桐清的意思,并不知晓宣霜就是他们口中的玉尘君。这帮人到底是蠢还是心大,朝夕相处那么久都没看出宣霜身上的端倪。
“玉尘君剑术再卓绝,也是从根基练起的,将一招一式化繁为简,十年磨一剑,方才有此成就。”洛九棠对祁曜笑了笑,声音温润:
“你从前是散修,会的招式不多由此练得根基很扎实,你又能得机缘入道修行,说明天资不错,只是缺个引路人。你日后若是能在剑道下心思,未必会比正统仙门出身的修士差。”
洛九棠一番话带着劝勉之意,听得人很是熨帖,祁曜对洛九棠点点头,眼神里带着一丝憧憬,道:“我会的,谢谢洛师兄。”
“你日后既是要入逍遥宗,咱们宗门一向又不拘小节,”洛九棠又道:“你若是想学本门剑术,也不必等到拜师以后。”
祁曜嘴角微抽,未入师门,便能习剑术?逍遥宗果然是挺..不拘小节的。
他面上忙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看着洛九棠,确认道:“真的吗?”
“当然可以,”洛九棠见状笑了笑,道:“咱们六人中,你可以挑一个教你。”
一旁的桐清闻言,将剑轻轻入鞘,默默转身走了,开玩笑,他自己都还没学明白呢,怎么去教祁曜!
祁曜的视线从桐清身上收回,看向一直没开过口的宣霜,欲言又止。
洛九棠知晓他与宣霜关系要比他们亲近一些,而且宣霜入宗门的时间虽才一年多,可也已掌握本门剑术,甚至比自己更精湛,只是身体亏虚,不能长时间用剑,但教祁曜已经绰绰有余。
洛九棠转身问垂眸不语的宣霜,“小师弟,你可愿意?”
宣霜眼帘微掀,祁曜抿着唇看他,像是有些紧张,宣霜沉默良久,才点了点头。
祁曜似乎是松了一口气。
“行,那你教祁曜练剑,”洛九棠道:“我去看看桐清练得怎么样了。”
后院的空地很大,其余几人占了不同的角落,洛九棠一走,这一处便只有祁曜与宣霜在。
宣霜眸光冷淡,右手伸到他面前摊开,只说了两个字,“给我。”
“..好。”祁曜知晓他的意思,忙把竖立在背后的七厄剑递到他手里。
“我只练一次。”
宣霜接过,往前走了两步,祁曜的视线随着他移动,逍遥剑招不复杂,甚至可以说得上简单,就那么几招。
院中舞剑的人神情淡漠,面色虚白,衣袍翻飞似蝶,身姿飘如游云,矫若惊龙,姿态漫不经心却带着一股洒脱恣意,正合逍遥剑招之意。
“小师弟这剑练得是真好。”桐清不知何时站到祁曜身边,自言自语道:“从前也该是个人物,他若是没受伤没失忆,该多好啊。”
“宣霜失了忆?”
祁曜眉头微动,好奇心被挑起,暂时将排斥桐清的情绪放到一边。
作者有话说:
祁曜:打听老婆的事更重要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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